芍之妖妖

(现存最长情的)神狄同人创作者,神狄学博士后在读,不辅修钱学
文忠本命,怀英男神;努力对每个人物温柔以待
冷圈自娱,热度随缘。此心安处,幸与君逢

【神狄】屏山血影 十一、江左旧湖山

神狄续文之二,承接《偷天换日》,首发百度神探狄仁杰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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要换地图去湖州咯~

以及,因为许世德的名字犯了避讳,所以在本文里,强迫症阿妖给他谐音成了的许士德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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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一朵绽放在记忆深处的青梅,霎时串连起了散落在迷雾中的所有碎片。

书卷,藏宝图,湖州,梅花内卫——一切命案阴谋的生发点,正是那笔销声匿迹多年的越王宝藏。

狄公霍然抬头,正对上李元芳同样灼热惊喜的目光:“我知道了,大人!天党要找的是蓝……咳,来人!将此人带下去好生招待。”直到侍卫领着阿陆去得远了,他才低声续道:“大人,他们定是在找越王留下的藏宝图!记得湖州案时,咱们擒获许士德,却只在他身上搜到了最后一份藏宝图,之前他从刘查礼和吴孝杰手中得到的两份都不知所踪。这个谜团一直未能解开,谁知藏宝图竟在蒙寿手中。”

“确实匪夷所思啊,快十年了,此事始终在我心头萦绕不散。那晚陆通甫一提及藏宝图,我便想到了越王宝藏,兜兜转转探查一圈,祸根果然在这里。”狄公仿佛坠入了回忆,眯起眼悠悠道,“当年之事或许是这样:许士德身为内卫府阁领,俸禄微薄,即便能从刘查礼处勒索钱财,短时间内也很难募集到足够多的可靠人手为己所用。故而他与蒙寿合作,由秉刀门供给劳力,二人约定事成之后分赃。许士德为表诚意,将一份藏宝图提前交付蒙寿保管,可惜最后功亏一篑,被我们识破奸谋。蒙寿为人精明,等不到许士德的消息,料想出了变故,便将图藏好,撤离湖州,以免受其牵连。天党残部近来得知此事,于是处心积虑算计蒙寿,谋夺宝藏。”

至此,湖州旧案中存疑的细节便一一得以解释:为何在御碑巷一战中,千牛卫诛杀的那些黑衣人身上并无梅花刺青;为何许士德伏诛,前夜李元芳亲眼看到他取走的两份藏宝图却不翼而飞。元芳只觉豁然开朗,未及展颜,又皱起了眉头:“可此案牵涉皇室秘辛,除了大人、曾兄和我,连如燕他们都不甚清楚,天党从哪里获取的消息?”

“内侍程恭在东宫卧底两年,不可能只做了构陷太子一件事。”

“那韩无济遣沈斯接近蒙寿,也是同样的目的?”

“难说啊,沈斯这个人,绝不简单。”狄公对元芳讲了张环李朗的查访所得,“他结识蒙寿是在半年前,以韩无济军师的身份出现也是半年前,若他一直是韩无济的秘密亲信,突然由暗转明不合情理,徒惹猜疑。所以,他更像是怀着不可言说的目的,同时接近韩无济与蒙寿,其上峰也许在幕天楼,也许就是天党。”

“既如此,我们是否要尽快挟制他?”

“用什么理由挟制他?杀蒙寿,还是杀陆通?”狄公轻轻摇头,“关于沈斯的一切仅仅是推测,毫无佐证,而今案情初见明朗,绝不可打草惊蛇。我们要做的是——釜底抽薪。”

元芳登时会意:“大人要去湖州?”

“不错。沈斯一脉暂且按下不表,天党志在藏宝图,无论在洛阳如何搅动风云,最终都需前往湖州翠屏山开启宝藏。但教我们提前布局,天党即便能集齐三份藏宝图,也只会自投罗网。”狄公踱步至庭前,极目向远,冷肃的眉宇间,渐渐展开些儿慧黠的笑影,“何况,蒙寿的图最终落入谁手,还未可知呢。”

然而,不等狄公将寻找蒙寿藏宝图之事谋划周详,李规那份图已先一步失踪了。

那是晚食之前,狄公再至上阳宫,携秉刀门阿陆的证词面圣,上奏天党谋夺越王宝藏一事,并请旨即刻南下。女皇多年来深受越王之乱余毒侵扰,登时头痛不已,虑及还有一份藏宝图收在上阳宫中,即令上官婉儿亲自与掌事女官往甘露殿侧殿查看,而那存放《蓝衫记》与藏宝图的格子中,却已空空如也。

——彼处,原本安置着一方御笔亲封的狭长木盒,夹在满殿的历代书画真迹间颇不起眼,掌事女官惟有每月朔望两日清点收藏时,才会偶然注意到那盒子,从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,登记名录上也只含糊填了“孤本书卷”,及其入库日期“长寿三年[1]四月十八日”。九年有余无人问津,如今女皇突然索要,东西却丢了,骇得那女官大惊失色,拉着婉儿衣袖连声辩解,道是本月十五验看时,盒子分明还在,且甘露殿多藏珍奇,守卫森严,上下皆知,绝不可能有盗贼出入。婉儿记起先前狄国老说东宫出了奸细,便问那女官最近可有下属告假出宫,果然得悉一名专司侧殿清洁的宫人三天前因家中祖父病重请假一旬,所用理由和离开时间,竟与那天党卧底程恭一模一样。详询之下发现,此人居然也是通过殿中省那位梁王亲信才得入宫任职的。

事情报至御前,女皇震怒,当场命梁王武三思罚俸三月、闭门自省,又委狄仁杰为江南道黜陟大使,同李元芳率所部左武威卫前赴湖州巡视吏治,并予便宜之权,务必阻止宝藏落入逆党之手。至于神都未结之案,便需曾泰这个洛州长史担起重任了。

是夜,尚贤坊狄府的灯烛通宵未熄。狄公向曾泰讲授应对天党之策,需着重关注幕天楼的沈斯和秉刀门的韩无济,又担心洛州府不足以应对江湖侠士,便交代女儿暗中襄助。李元芳本想安排阿陆等人尽快混进商队远遁蜀中,却被如燕拉住怎么也看不够,酝酿的一大篇叮嘱刚说到一半,便倚在夫君怀里讲起了梦话;元芳无奈一笑,极轻地将人放回枕上,掩好罗衾。狄春指挥着一众仆婢为主人们收拾行装,天将明时,又接了狄公写给邓源居的亲笔信,待到五更结束神都八门初开,迅即驰马赶往江州。

信笺奔波在官道上,黜陟使队伍悄然航行在运河中,鸽子亦在同时辞别洛阳,昼夜交替一站一站地飞向湖州西北隅的翠屏山深处。

山腰密林中藏着一间鸽房。江南的秋天来得迟,白露已过,枝头仍是一片葱浓的翠色。一羽暗灰准确无误地扎进绿阴深处,片刻后,一袭黑衣掠出树林,朝附近的山谷而去。

山谷不分昼夜总是阴森的,黑影钻入其中便完全消失了踪迹。而身着锦袍的贵客哪怕四更天到访,也能让隐约的灯火在墨色袍角映照出一团昏黄的光晕。许是深山的夜太凉,抑或是贵客怕黑,那光晕始终轻微地颤动着,直至来到主人房中落座,瑟瑟之意也未得缓解。

房内垂着一幕黛紫色纱帘,隔开光与暗两重天地:蒙面客人惴惴地端坐于烛台边,神秘主人悠悠地隐匿在阴影里。晦明交界处,站着一名三十余岁的灰袍男子,容貌平庸得随处可见,脸上像戴了面具般木讷僵硬,仿佛永远学不会多余的表情,连说话语气也刻板得如同诵经:“主人命我代问明公好,也问那件宝物好。”

“有劳令主挂念,一切无恙。”锦衣客拢着袖子欠了欠身,“某已将宝物藏在一个无人能猜到的安全地方,一旦令主需要,自当随时奉上。”

帘内传来一阵呼吸般轻微的耳语声。少顷,灰袍人道:“不急于这一时,我主相信明公,公只需继续保管宝物、如常行事即可。待到事成,那宝物发挥效用,约定的好处一分不会少给明公。”

锦衣客露出的那双三角眼左右转了转,眼角暗中勾起一点笑意,不待蔓延开来,便被灰袍人后续之言彻底泯灭:“还有一事要提醒明公,狄仁杰将于三日内到达湖州,明公务必小心应对。”

袍角光晕抖得越发厉害,锦衣客紧张地搓着双手,强笑道:“请令主放心,某之生死荣辱,早与诸位系于一体。为你我所有人身家性命着想,某绝不会在狄公面前露出分毫破绽。”

纱帘后的人仿佛低低“嗯”了一声,灰袍人冷淡地瞥来一眼,锦衣客识趣地起身告辞。火光明灭着淹没在深林里,幽谷寂静无声。

 

乘快船沿运河而下,再过太湖溯若溪西行,狄仁杰和李元芳终于在第四日黄昏来到了湖州西北的长城县城[2]。

阔别近十年,如今风云再起、故地重游,心头不免生出别样的唏嘘感慨。狄公素喜在铺排仪仗正式表露黜陟使身份前,微服简从体察民情,此番自然也不例外,半途便将卫队统统抛下,只同元芳泛一叶小舟,一路观景问案,煞是自在。入得长城县境,眼见渔夫乡民忙碌谈笑,耳闻满溪菱歌荡漾,安宁富足之态犹胜往昔,狄公不禁赞道:“湖光山色,人杰地灵,如此繁华景象,实乃一方官吏之德、黎庶之幸也。”

元芳扶了大人登岸,随着里巷间赶路归家之人前行,应道:“听说,如今的长城县令冯厚德是去年进士科第三名,到任才一年,百姓便对他交口称颂,来日必定大有作为。”

“哦?”狄公好奇地停下,面露惊喜之色,“好一个李大将军,这次随我出门,事前用了不少功夫啊。”

元芳倒有些不好意思了:“元芳知道大人的习惯,案情再复杂紧急,您也绝不会忽略百姓疾苦。我便想先了解一下湖州官员的品行,好为大人分忧。”

“那你且说说,还了解了些什么?”

“我记得,湖州别驾崔临也令名远播,倒是刺史唐修远碌碌无为,疏于政务,属官们对他颇有微词。”

“是啊,这位刺史为官不求有功但求无过,不昏不贪却枉食君禄,实在是……呵,怠惰得可笑。”狄公想出一个不甚难听的字眼,摇了摇头,“好在湖州不乏能吏,并未因唐修远一人而荒废庶务,也算难得了。”

说话间天色已暗,两人寻了间旅舍安顿,用罢晚膳各自就寝。在船中度过数日,终于脚踏实地,躺在榻上,李元芳却仍感觉身下木板晃悠悠起伏不定,难以成眠。北方人总是住不惯江南的,即便当年在江州竟日里陪着大人垂钓,享鲈鱼之脍,品白露之茶,赏着奇巧的园林和缠绵的梅雨,李将军最思慕的,却仍是陇右甘凉的朔漠长烟。初入行伍的艰辛与壮怀已记不真切,而之后追随大人四海奔波,十年以降,由关外至岭南,奇人奇案皆历历在目——但有狄公在世,他便永远是无法纵马沙场、帅兵直捣龙城的“检校”大将军。然则,无论庙堂江湖,李元芳心所系者,未尝有一日变迁:惟刀剑在握,荡涤奸小……

——不对!他为何莫名冒出许多琐碎感慨?

李元芳霍然起身,飞速掩住口鼻,持刀下榻,冷冷扫视四周。漆黑的屋内一切如常,指缝间亦不闻预料中的异香,却有一脉嘤嘤呜咽交杂着压抑的歌声断续传来,在夜深人静时冷不防听到,阴恻恻如冤魂作祟。元芳长舒一口气,暗笑自己过于紧张,连寻常妇人家哭泣也能草木皆兵,想必是自己实在不喜坐船吧。他在悲声中默然坐了小顷,摸出两团纱布塞入双耳,这才重新躺下,勉强入睡。

天初破晓,元芳便即醒来,洗漱一番出门,却在院中见到了来回踱步难掩倦容的狄公,忙上前问道:“大人昨晚也被哭声打搅,没睡好吗?”

“我的耳力可不如你,老来睡少罢了。”狄公微笑道,“但晨起时我的确听到邻院人声嘈杂,不知是否来自同一家。”

两人到得堂前,向店家要了两碗粥,伺机询问附近是否出了事。那店家叹息道:“是隔壁住的娘子,儿子刚生下才两天,昨晚就夭折了,能不哭一宿嘛!她夫君常年在外很少回来,家中只有侍女和厨娘,还有个护院的老翁。这孩子没了,做阿娘的抱着襁褓不撒手,做阿爷的又不在,左右邻里谁也劝不住,正着急呐。命苦啊……嗨,小人同先生说这个做甚,一大早的扫您兴致。”

“无妨,舐犊情深,可怜那娘子了。”狄公想元芳的房间紧靠东侧院墙,难怪听得真切,转而道,“小哥,我二人从外地来,一路游历山川,寻访高人,不知这一带可有什么风景胜地、名士渊薮?”

店家没听懂最末一词,怔了怔方道:“两位是要游览啊,这您可来对地方了!我们长城,旁的不敢夸,风景人物可都是一等一的好。就说山吧,县城西北有顾山,盛产上品的紫笋茶;西南的翠屏山景色最好看,文人墨客都喜欢到那里。二位若是爱酒,记得一定要去若溪北岸的求恕庄,那里有全县最好喝的若下酒,庄主刘郎又是个和善大度的好人……”

“刘郎?”元芳奇道,“可是原先刘家庄的少庄主刘传林?”

“原来郎君也知道他?没错,就是刘传林。”店家左右望望,压低声音道,“说到他呀,可有不少传奇。小人的舅父一直在刘家做事,据说八九年前,上一任庄主犯了命案,不明不白地死了,刘家庄险些被官府查抄,亏得当时的曾县令断案有方,没有殃及无辜,把庄园还给了刘郎。刘郎本是举人,受到牵连不能再读书做官,便干脆从了商,招募亲友旧仆,在原本刘家庄的北面新建了一座求恕庄,先是置办田产,后来又经营起若下酒坊。那若下春在长城乃至整个湖州都是酒中一绝,连州城最富贵的酒楼菰蒲轩,也要每月预订许多坛呢。”

狄公眼底透出欣然的光色,想刘传林谦谦君子,德才并重,虽遭逢大变,以父之故不得入仕,仍可凭一己之力齐家立业,实属难得。乃抚髯而笑道:“如此说来,老夫定要去专程拜访这位刘郎了。不知求恕庄距此有多少路程?”

店家道:“这两天水流不急,坐船往若溪上游走,一个多时辰就到了。”

二人谢过店家,付了钱离开,雇船望西而去。沽醇酒而寻故友,本为人世间一大乐事。然迷局纷扰,翠屏幽微,念再多遍的“求恕”,又如何能求得一樽沉醉,一晌心安呢?


【注】

[1] 长寿三年:即公元694年,是年五月改元延载(详见《旧唐书·则天皇后本纪》)。

[2] 长城县:唐湖州下辖县,治所在今江苏省长兴县,其地理位置、水系及下文之物产,参考唐李吉甫《元和郡县图志》。另,《神探狄仁杰》原剧中,《蓝衫记》一案发生于湖州县,但唐朝湖州为上州,治所在乌程县(今江苏省湖州市),故拙作据《元和郡县图志》及《旧唐书·地理志》,将原剧案发地调整为湖州长城县。


—待续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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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蓝衫记》最后一集,许世德拿出的李规的图,上面写着一个“藏”(如下图所示),于是推测另两份上面写有“宝”和“图”。


另,由于要对应历史年份,完善拙作故事体系,会对原剧细节进行一些私设和微调,譬如湖州县改成湖州的长城县……大家多多宽谅。

关于御碑巷那些黑衣人有没有梅花刺青,我在贴吧和其他人讨论过。我个人觉得,虽说许世德算准了武皇会一口认定太子谋反,对其他反常视若不见(比如说太子要谋反,那刘查礼是谁杀的,院子里那么多黑衣人尸体是啥身份),但他布局精密,不会用编制内的内卫去做引怀英入瓮的诱饵,否则谁心血来潮扒开尸体的袖子看到梅花刺青,就玩脱了……除非他诬陷怀英用千牛卫残杀内卫,但根据后面怀英解释黑衣人是太子逆党,事后也没人发现破绽拆穿,可知死者身上都没有刺青。

那么这些人就可能是以下三种中的一种或组合:①没正式加入内卫的外围势力,②老许暗中收编的亲信(他虽然穷,但可以威逼刘查礼提供资金,或侵吞项目费),③在江湖上借助的外援。→本文中,秉刀门就属于第三类,蒙寿不知道老许具体要干啥,只负责出力拿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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