芍之妖妖(黄芍限定版)

(现存最长情的)神狄同人创作者,神狄学博士后在读,不辅修钱学
文忠本命,怀英男神;努力对每个人物温柔以待
冷圈自娱,热度随缘。此心安处,幸与君逢

【神狄】屏山血影 廿六、王图非吾愿

神狄续文之二,承接《偷天换日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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应该是推理最多的一章了,写得我智商欠费怀疑妖生_(:з」∠)_

万分感谢陪我梳理思路找逻辑漏洞的学姐 @北云舒 和马二 @荣叔苏炸天 !你们是我亲姐和亲弟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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晏珩错愕直视着面前浅笑轻语的郎君,素来清朗洒脱的神情瞬间崩碎又瞬间粘合:“五……五郎,如何在这里?”

李希声平静答道:“受人之托,来与怀先生传几句话。”

李元芳狐疑地来回打量二人:“李先生和晏夫子是旧识?你不是从没出过江州吗?”

“哦,晏某曾暂居江州,与五郎有过几面之缘。”晏珩慢慢勾起一个毫无破绽的微笑,“适时五郎还是少年,如今变化颇大,晏某险些认不出了。”

李希声似笑似叹:“珩郎君容颜虽改,风概却一如往昔。既然郎君有客,我便不打搅了,改日再与你叙旧。”说罢微一颔首,率先走开。一旁憋了满肚子话的元芳逡巡片刻,只好跟上。

晏珩摆着渐趋僵硬的笑目送他们走远,莫可名状的情绪从眼底漫上眉梢,直到徐慎担忧地喊了两声“珩兄”,他才回首掩去所有心曲:“无事,我们走罢。”

另一厢,李元芳几步赶上李希声,不客气地问:“李先生,你和晏珩究竟是什么关系?”

“如他所说,我们在江州见过几面。”李希声道。

“在江州哪里见过?”

“我常年客居闻蕉苑,也是在那里偶遇珩郎君的。”

“他也是邓源居的朋友?”

“算是吧。德清先生交游广泛,珩郎君确是他多年前的一位故人。”

“故、人……”元芳总觉得李希声的措辞别有深意,“你为何称他为‘珩郎君’,而不用‘晏郎君’?”

“那位徐夫子与他互道珩兄、慎弟,李郎君何不追究?”李希声破天荒地生出愠色,压低声音道,“隔墙有耳,郎君纵性发问,是想害死我,还是想一并害了怀先生?”

元芳这才想起内卫渗透各方,其耳目不仅限于身负武功的暗探,而李希声身份特殊,此番来助狄公亦冒了极大风险;自己一心记挂晏珩的反常,的确言行鲁莽了。他当即歉然道:“是元芳失言,多亏先生提醒。既如此,不如先回跨院再说?”

李希声未及答话,便有一护卫来报:怀先生回来了,有要事请二位商议。两人不敢耽搁,立刻随之来到跨院正房,果见狄公正危坐品茶,眉宇间堆满了心事。听得步声,他才现出些笑模样来:“元芳,李五郎,都坐吧。”

二人于下首落座。待护卫掩门退下,元芳问道:“大人怎地未去州城?”

狄公道:“天党壮士断腕,妄想抛出菰蒲轩将我引走,我岂会由他摆布?州城之事明有崔临,暗有内卫,足以应对。我们来湖州是为釜底抽薪,首要追寻的自是另一条线索——藏宝图。”他说着移开茶盏,将那份假“寶”图铺于案上。

元芳略一觑李希声,后者会意道:“狄公许我留下,想必要问相关之事?”

狄公颔首道:“此事牵连甚广,不仅涉及天党,还关乎多年前的湖州旧案与越王起兵,非三言两语所能尽述。李五郎虽有过目不忘之才,然往事繁杂,枝干难分,若能详加了解本案前因后果,应当更容易回忆起相关细节,于目下情势大有助益。”

李希声不由面露敬谢之色:“承狄公信重,此间言谈在下绝不会让第四人知晓。”他性子淡却不冷,更兼自幼颖慧,早意识到此案背后藏着不为人道的帝王秘辛。狄公并不知他真实身份,仍愿顾全大局,将案情本末倾囊相告,实是担了重责的,足见对他信任之深。

双方皆已表态,元芳自不会一味计较李希声在晏珩一事上的言辞闪烁,但听大人从头讲述藏宝图的来龙去脉:“垂拱四年夏秋,诸王公相约反武。传言起兵之前,越王曾临水自鉴,惊见倒影无头,以为凶兆,乃将一笔巨额财宝与甲仗物资藏于湖州翠屏山中,并延请高人绘制藏宝图,而后将图一分为三,分别封存在三卷《蓝衫记》的书轴里。”

“《蓝衫记》?”李希声倒是头一回听说,“名字有些耳熟,是《古镜记》[1]那样的志怪故事吗?”

“我并未读过此书,也从未在别处见过。”狄公隐含期待地看向他,“怎么,五郎对此有印象?”

李希声认真回想有顷,缓声道:“是了,在下幼时,这故事曾流传过一阵,依稀是说一行商过云梦泽,风浪中倾了船,为一蓝衫少年所救云云。我记得那蓝衫似有什么仙家神通,书中道‘衣之则渡水不沉,经岁不老’,引得好事者争相去买青蓝色布帛。我也好奇寻到一卷来看,被家父斥责不务正业,他还说这书定是布商寻人写的。”

“噗……令尊高见。”元芳禁不住笑出声来,“大人,这故事和宝藏无关吧?”

狄公莞尔道:“藏宝务求隐秘,想来越王是选了最无关的一则故事。对了,五郎可否告知,你听到《蓝衫记》是在何时何地?”

他问得随意,李希声却登时敛容注目,旋而展颜一笑:“狄公不必试探,在下所说旧事发生在十五年前的绛州,先父时任绛州刺史,正是故韩王。我本名讷[2],字希声,乃先父少子。”他瞥见李元芳满脸怔然,又刻意补上一句,“黄国公是我异母兄长。”

“……”元芳懵了,这弱冠郎君居然真和大人平辈!仲闲还得称他叔父!!他和矮他两辈的锦娘谁大?自己今后怎么对他行礼??

——元芳脑中霎时冒出一大串稀奇古怪的念头,眼神都直了。

“咳咳,表面一切照旧,心知即可。”好在狄公及时拯救了他越飘越远的思绪。

“哦!大人您继续说。”

“狄公之前说到,越王将藏宝图放入了三卷《蓝衫记》。”李希声神色清淡如常,毫无吓到晚辈的愧疚。

狄公乃话归正题:“越王起兵前,将三卷书分别交与了他最信赖的三人:少子李规、幕僚吴孝杰、侍卫刘查礼,令他们相互制约,只能将宝藏用于辅佐太子复李唐神器,绝不可另谋他事。越王为他们安排了生路,交代说一旦自己兵败身死,刘查礼便到翠屏山附近定居,守护财宝;李规与吴孝杰则伺机接近太子,说服他起兵。越王兵败后,这三人带着《蓝衫记》依计行事,刘查礼辞去兵部官职,回长城建起刘家庄;吴孝杰入东宫崇文馆任学士;李规则流落江湖,几年后才得以进京面见太子,道出宝藏秘密,极力劝其举事。可当时太子只是皇嗣,处境艰危,朝不保夕,实在不敢也不愿受李规之请。吴孝杰权衡局势,亦赞同太子,拒绝献出手中的《蓝衫记》。李规负气而走,南下湖州,却被内卫府阁领许士德盯上,一路尾随至刘家庄。

“刘查礼贪生负义,当晚便在许士德威逼下供述了越王宝藏的始末,并交出了自己那卷《蓝衫记》。许士德觊觎这笔巨财,便谋划构陷太子、侵吞宝藏。他命内卫监控湖州、扣押李规,同时自己进入崇文馆接近吴孝杰,与之成为莫逆,后又遣人暗杀吴孝杰,得到了他在弥留之际托付的第二卷《蓝衫记》。而李规在被捕前得刘传林报信,将自己的书交由他藏好,内卫与刘查礼始终未能问出书的下落。直到太子私来湖州,被内卫胁迫利用,李规才中了计。

“许士德以为大功告成,取出到手的两份藏宝图,分别交由亲信唐修远与合作者蒙寿暂时保管,自己则到刘家庄拿李规的图,却落入陷阱,被狄某揭破阴谋,认罪伏诛。最后这份写有‘藏’字的图由圣上带走,封存入上阳宫中。蒙寿与唐修远不知许士德下落,多年来一直严守秘密,直至天党查到他们头上,又盗走宫中的‘藏’字图,意欲集齐三幅图,重启越王宝藏。”他讲完前因,端起尚温的茶水润喉。

李希声听得全神贯注,此时方开口道:“天党现在拿到几幅图了?”

“两幅。”答话的是元芳,“上阳宫一幅、唐修远一幅,只差了蒙寿的。”

“我已传信去洛阳,若无意外,曾泰会设法将蒙寿的图送来湖州,我们急也无用。倒是眼下这份假图,内中大有文章。”狄公将那薄绢递与元芳二人传看,“显然,惟有见过真图,方可伪造出假图,因此我一直以为,天党是近日得到唐修远的图后,才临时仿制了假图来欺瞒我。可今天,我请鉴画名手周子让查看这幅图,他却发现了两点匪夷所思之处:其一,这是一幅多年前的旧作;其二,作画所用丝绢系宫廷织造,只有喜好书画的王公贵胄才能获赐。”

“王公贵胄?”元芳思索道,“黄国公擅画,天党有这种绢也不奇怪。但‘多年前’怎么解释……难道是故意做旧?”

“周翁否决了做旧的可能。”狄公道,“元芳,莫要拘泥于天党,欲解此案,务必纵观所有与宝藏相关之人。依据目前线索,造假者非但要见过真藏宝图,还一定有办法获取这种罕有丝绢。此绢过于珍稀,绝大部分人根本不知它与寻常丝绢的差异——我原先也不知情。造假者若只为欺骗你我这般对藏宝图一知半解之人,并无必要选择此绢。那么,或者他也不识货,用此绢纯属巧合;或者真正的藏宝图本就是用此绢制成,而他要算计的对象非常清楚这一点。”

“我明白了,大人。”元芳豁然开朗,“造假者和受骗者都是最了解真藏宝图的知情人,而这种特殊的绢是只有知情人才会留意辨识的细节。所以造假者只可能有:越王、李规、吴孝杰、刘查礼、许士德……不对,应该没有许士德,刘查礼再贪生怕死,也不必将藏宝图的所有特征都事无巨细地告诉他。”

狄公赞许一笑,接着说下去:“刘查礼也可排除,他在越王府只是武官,后来仅做了一年兵部郎中,无法得到这种书画用绢。馀者,越王和李规自不消说,吴孝杰在东宫任职,深得太子信任,都有条件伪造藏宝图。而伪造动机只有两种:偷换他人手中的真图;抑或以假乱真,蒙骗潜在的窥伺者。越王且先不论,李规与吴孝杰性情迥异,前者偏激,后者谨慎,二人在东宫相龃龉,从而生出掌控更多藏宝图、获取主动权的念头,也在情理之中。”

“李规也许想集齐三幅图、打开宝藏,强行逼太子起兵;吴孝杰则要防止李规冲动之下行事不慎,牵累太子。”元芳设身处地为他二人考虑一番,点了点头,“不错,这个动机说得通。那究竟是谁……?”

“动机虽通,条件不足。”李希声忽而插言,拎起那幅假图,指着上面暗红的“寶”字娓娓道,“伪造者既然画出这样一幅图蒙骗对手,可见他很确定,受骗者图上写的是‘寶’。而据狄公讲述,李规三人得到藏宝图后便相互制约、各自行动,不可能把自己图上的字告诉他人。因此若想偷换他人的图,伪造者必须先暗中看过对方的真图,确定上面的字与大概山势,再行造假调换。但李规与吴孝杰产生换图动机时,已因意见相左而互相提防,更不可能让自己的图被对方偷看到。至于刘查礼,他在李规到访当夜就被迫将图给了内卫,另两人再无机会窥伺其内容。可见,他们都无法偷换旁人的真图。二位以为如何?”

元芳瞪着他,已经不想数一个时辰内自己被此人惊到多少次了。狄公则正色道:“多谢五郎提醒,我竟忽略了这个‘寶’字。如此便仅剩一种可能:拥有真‘寶’字图的人为提防潜在偷窃者而造假。我见过李规的图,上面是‘藏’字;那么造假者只能是吴孝杰。他或许将图藏于东宫某处,后来死得突然未及销毁,才让天党卧底在机缘巧合下发现。然而多年来东宫屡遭波折,被皇帝猜忌、被内卫搜查,甚至曾被蛇灵彻底占据,若说他们统统一无所获,偏偏让一个天党内侍得了头筹,未免太过凑巧……这一解释仍需存疑。最后,便是越王了,他同样可能多画一幅图以混淆视听,或是——换走别人手中的真图。”

“别人?”元芳脱口而出,“宝藏本就是越王的,他还能去哪里换图?”

“当然是共谋起兵的其他王公。”狄公肃然道,“自从重返湖州,我便一直觉得,藏宝绝非越王一人一家之事,如今经过抽丝剥茧,终于在这幅假图中得了证验。试想,若李规所述越王看到凶兆、藏宝遗图等等尽皆属实,最核心的知情者便只他们四人,越王多此一举用稀有丝绢造假,又要去防范谁呢?他根本没有行骗的对象。既然在这一前提下,所有假设都无法阐释假图存在的合理性,则只能说明,所谓临水自鉴云云,本就是一个谎言。”

元芳恍惚地看向李希声,又看他手里的假图,梦呓般道:“大人的意思是,藏宝是越王和韩王甚至其他王公一同策划的,但越王想独吞宝藏、抢夺头功,所以换走了别人的真图,又编故事让李规他们继续看守宝藏?”

狄公缓缓点一下头:“既是合谋,必要像李规三人那般相互牵制,可越王一人竟独占了三幅图,这些图的来历便耐人寻味了。我不愿非议亡者,也许越王此举另有考量,但他一定从韩王处偷换走了真的‘寶’字图,进而使这份假图传到了与韩王渊源匪浅的天党手中。——李五郎,当年《蓝衫记》风靡绛州,连韩王府也收有一卷,想必不会毫无因由罢?”

李希声定定看着那朱砂写就的“寶”,须臾乃道:“《蓝衫记》的来历我已记不真切,但我确实曾在先父书房见过类似的图,画中层峦飞瀑正合了昨日登山所见翠微峰之景。”

“当真?”狄公虽早有猜测,乍听此确切之言,仍不免为之动容,“你说‘类似’,是指令尊的图与眼下这幅不尽相同?”

李希声点头道:“在下初见此图,便对这个‘寶’字十分介意,现在才想起,乃因字的中间是‘王缶’,而先父图上‘寳’字中间是‘珎’。我当时不懂篆字,请教先父,他便拿一枚通宝[3],指‘寳’字让我认,是以至今还有印象。”

元芳接过假图又看一遍:“果然是‘王缶’,你不说我倒真不会留意。看来造假者也忽略了这个细节……所以大人猜对了,是越王换走了韩王的真图?”

狄公道:“不错,我们既已确定这幅图是假,则五郎从前看到的那幅必然是真。想来韩王对越王换图并无所觉,在危急关头将图留给了天党。——莫非当年诸王起兵,天党也参与其中?”

李希声断然摇头:“天党并未参与,我是在先父遇难一年多后才被他们从岭外寻回江州的。事后我问过朗日,他说众人最初创立天党首要是为自保,生怕牵累其他王公,对先父避之唯恐不及,遑论主动联络,所以直到越王兵败,噩耗才传至江州。我想,先父该是将图藏在了一个与自己或兄长相关的稳妥处,后来天党逐步壮大,四处寻访故人,这才发现了痕迹。”

“有理。邓先生信中说冰天门早在朗日时期便已来湖州经营,也许正是在天党得到韩王遗物之后,而这幅图也始终由冰天门保管。看来,那冰天使者冷枫颇得朗日信重。”狄公一字字问,“冷枫乃故浔阳县令之子,一手创立天党的朗日又是何人?”

“他是……”李希声垂眸抿唇,“朗日尚有血脉在人间,那孩子不知自己出身亦不知天党,我不能害他。”

“五郎信不过我们?”元芳面色微沉,“先前我问晏珩之事,你用内卫当托辞也不肯坦言。如今屋中只我三人,还有什么可顾虑的?”遂将花园中巧遇晏珩的前后经过讲与大人。

狄公听罢,研判一般盯住李希声:“五郎知道晏珩的秘密?”

李希声却反问:“二位可知,李逸珣当初为何要做天党少主?”

“你是说仲闲?”话题转得太快,狄公一时不明所以。

李希声不待他们反应,兀自答道:“他不忍天党覆灭,更不想你们遭难,瞻前顾后,一厢情愿试图只手补天。他险些将自己也赔进去,可最终能挽回的,只一个闻蕉苑而已。我此来湖州,便是希望能完成他未竟之愿。”

——他在暗示,晏珩是故人,值得他不计安危尽力挽救的故人……此人乃闻蕉苑旧友、同徐氏来往密切,却不知是否与天党有关,又为何恰巧在求恕庄教书……狄公与李希声对望许久,满腹疑猜终究化作一声喟叹:“罢了,但愿来日五郎不会步仲闲后尘。天色已晚,五郎请回吧。”

一席长谈就此戛然而止。狄公由着李希声告辞而去,才对有些不甘的元芳道:“他说得够多了。至少我们已清楚天党与宝藏的关系,还有了晏珩这条线索。”

“也对,追查晏珩的户籍档卷,定能找出破绽。”元芳郁怀稍解。

然而,狄公心中尚有更深的隐忧。纵使他们从假图一路追溯到了韩王,将所有零散碎片一一归位,他仍感觉其中缺了最关键的一环。

翠屏山,藏宝图,韩王,徐氏,天党……直到夜深人静,他依然苦思无解,辗转难眠。

……李规曾为太子旦伴读,二人自幼交好,越王要辅佐太子顺理成章;可韩王还有另一种选择,他会拥戴的分明是……

半梦半醒间,一个苍老而铿锵的声音从记忆深处传来:“那秘密就藏在一方玉匣里,老夫将玉匣的钥匙交与你,便是将整个秘密托付与你……

“匣子位于一深山洞穴,老夫也不知其具体所在。毕竟如此机密,决不能让任何人单独把控,惟有相互制衡,才得长久。不过,最初掌管山洞图纸的人早已作古,恐怕再无人能寻到踪迹了……

“若你有生之年,那山洞得以重见天日,便是天意要你打开玉匣,将秘密公诸海内。狄仁杰,天意不可违。”

天意、不可违……天,意……

狄公霍地惊醒,剧烈地喘息不止,一颗心几欲从腔子里蹦出来,耳畔轰鸣阵阵,全是四年前袁天罡临终的惊雷之语[4]。他攥紧了拳,努力平复这多年未有的惴悸,好半晌,才觉出掌心被硌得生疼。他艰难地一分分伸直握得发僵的手指,其间赫然躺着一枚汗涔涔的黄铜钥匙,在熹微曙色中泛着惨幽幽的光。

天意,不可违?

狄公目光森然,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,着魔般一遍遍重复着:

——找出宝藏,毁了那玉匣。

——必须、彻底、毁了它。


【注】

[1] 《古镜记》:隋人王度所撰传奇小说,有六朝志怪遗风,亦初见唐传奇之雏形。

[2] 李讷(682-729):字希声,韩王元嘉(618-688)少子,垂拱四年越王之乱后被流放,神龙元年(705年)李唐复国后恢复身份,嗣韩王爵。(详见《旧唐书·高祖二十二子传》、《大唐故嗣韩王墓志铭》)

[3] 通宝:即开元通宝,唐代货币,始铸于高祖武德四年(公元621年),其文“開元通寳”系初唐书法家欧阳询所书。(详见《旧唐书·食货志》)

[4] 袁天罡临终托付一节,详见拙作《灵曲竹潭》第九章


【小剧场】

其一:

……李希声瞥见李元芳一脸懵比,又刻意补上一句,“黄国公是我异母兄长。”

元芳脑中霎时刷过一大串乱七八糟的弹幕,把眼前的大人都挡严实了。

其二:

李希声:(淡定地不拉不拉分析一大堆)二位以为如何?

李元芳:(瞪)说好的一起当捧哏呢?你寡言希声的人设不要了吗?

(为老不尊的五叔太可爱啦!以及心疼被辈分碾压的元芳……)


—待续—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没错,我在原本《蓝衫记》的故事上重新架构了一个新故事,利用原剧bug来开脑洞真开心!

老袁交代遗言的情节都在《灵曲竹潭》第九章《天作姻缘》(链接在上面注释里),大略如下:

“我耗尽毕生心血创建蛇灵,行使这个精妙宏伟的神异计划,你以为这些真的是你所谓的窃国谋逆之行径吗?”袁天罡先抛出一句针锋相对的反驳,顿一下,接着自信地傲然道,“蛇灵根本不稀罕皇位,我才是真正要光复李唐神器的人!”

狄公掂量得出“真正”二字的份量,直觉告诉他袁天罡一定有万分郑重机密的事要对自己托付,否则不会在将死之时还如此地执迷不悟,危言耸听。思忖少顷,他对元芳道:“元芳,到堂外守候,不要让任何人靠近!”

元芳心下踌躇,却还是应道:“是,大人!”说罢退出二堂,关好了门。他在门外一面注意四周,一面侧耳细听堂内的动静。但堂中的二人都分外小心,有意将声音压得极低,看来这秘密确实无比重要,抑或……抑或是袁天罡在耍什么鬼把戏?想到这儿,元芳不禁忧虑起来——此时隐约听狄公说了声“钥匙”,继而传来金石之声。

……

“这……怎么会这样!”堂内忽然传出狄公的惊呼。

元芳大惊,忙将耳朵贴在门缝处静闻其变。他知道,大人的定力极好,如果不是惊天大事,他绝不会如此失态。可堂中接着又只剩了断续的低语,那些偶尔飘来的“驾崩”、“天下大乱”等只言片语也徒令整个事件更加神秘重大。

……

门开了,狄公步履沉缓地走了出来,面色凝重,目光深远。“大人。”元芳迎上前去,谨慎地轻声问道,“他对您,说了些什么?”

狄公的眼神复杂起来。他长叹道:“不好说,也不能说呀!也许直到我死,都等不到说的时机了。元芳,你要记住:此事关乎天下安危,绝不能对任何人提起——尤其是仲闲,还有圣上。”

当时故意用了元芳视角,就是想伏延千里,结果……苍了个天_(:з」∠)_距离我写灵曲初稿都九年了!终于!要!揭晓了!

有人想答题吗:

1. 晏珩究竟是什么身份?

2. 老袁托付给怀英的秘密是什么?


此外,开元通宝长这个样子——

这是国家博物馆的展品(左上是开元通宝,右下是汉朝的五铢钱):

这是展品解说:


所以并不是开元年间才有开元通宝……唐朝的流通货币一直都叫这个。当时也有顺时针读成“开通元宝”的,但《旧唐书》里说官方命名是“开元通宝”。

不过后来有人考证,其实正确读法就是开通元宝……扯远了,感兴趣的话可以自己研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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