芍之妖妖（黄芍限定版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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算是灵曲、偷天那个系列的幕后故事，老袁和仲闲的师生缘分伊始。

写得很隐晦玄妙，因为仲闲的身世……嗯，是个伏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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袁天罡独立在空旷的庭院里，对着黛色天宇际过分明朗的满月和与之同辉的流转星光，手指于广袖内几番掐算，已数载不露峥嵘的灰白长眉轻微耸动。

这是韩王元嘉筑于东都的府邸，往日常是空落的，此际因着太子病笃，临近的各家王公都被召来京中为东宫祈福，偏生老韩王又即将抱孙儿了，还是他最喜爱的三郎黄公譔一支所出，做祖父的不愿几头奔波，索性提早一月便将黄公一家接到自己府中居住。袁天罡是韩王故友，此际适逢在京，为那未降世的孩儿卜了一卦，叮嘱其生辰要千万避开七月半的日子，否则将一生命途多舛。韩王一贯信服他通天彻地的本领，知他早年修道，身有清正之气，便力挽他多留些时候，道是因太子弘的病势，京城近日邪祟渐盛，若蒙他坐镇府邸，也可为孙儿多增几分福祉。袁天罡本是周游四方淡漠无拘的脾性，倒也肯买老友的面子，在这暗流汹涌的洛阳住了下来。

这日入更，宫内哀钟在黄公夫人凄惨的呻吟中传入了府门，仁孝聪敏的弱冠太子陨落星辰。袁天罡望向浩茫夜空，敛却一句低回的叹息，盯着随之错落变幻的星象念起久违的道家符咒。

再迟几个时辰，再迟几刻……终于，在月轮西倾的五更天，他听到屋宇重重深里，飘来一声渺远的婴啼。

仿佛赢了一局太过艰涩的手谈，又像执桃木剑踏罡步斗地做完了一场顶顶紧要的法事，沧桑澹泊的眉眼突然就舒缓开来，那其中除了深刻而释怀的倦意，什么也探究不出。

这世间的生死啊，从来都相伴相生，奇怪得没有道理。

许是观星太久，他有些头晕目眩，闭了闭眼待去歇息一晌，却被韩王鬼使神差地扯到了襁褓跟前：“这孩子生得不顺，内外里颇多艰险，幸得先生怜护，那便好人做到底，为他赐一个字罢。”

袁天罡想，这人的场面话做得真是足到无可挑剔，不愧是髫龄便有神童美名的李家十一郎，这一颗七窍玲珑心在红尘与暗夜里揉三揉再滚三滚，炼到现在，若非事先知他志趣胸襟，即便自己这双足以割破俗世一切烦扰假面的锐目，也窥之不透。

如是，他便勾起些儿了然的谑笑，往那锦缎重叠的襁褓中看了一眼；顿一顿，忍不住又看一眼；再顿一顿，索性接过来抱在了臂弯里。

他一生无儿无女，却因了交游广泛，又喜为人相面算命，便也抱过不少的婴孩，总能在那些皱巴巴软乎乎的小脸上，勾勒出些许命数的印痕。而这一个孩子，在自己的庇佑下降生，抱起来便格外多了几分亲厚，那经年高深莫测的苍颜之上，化出蔼然的暖意：“太轻了，大王以后可得费心养好了。”

韩王会心而笑：“养不好，如何对得起先生一片苦心？”

这话的意味颇隐晦，袁天罡听过便罢，只将怀中婴儿如品鉴玉雕般细细打量：“眉宇间，兴许会像他的祖父；这下颔，或许要肖似其母了；眼睛嘛……”

话到此处，那婴儿有所感应般张开了眼，是一双很清很亮的眸子，带一点李家骨血中来自草原的琥珀光泽，尚未沾染一丝一毫的人寰气息，漫天黛色和着月华星辰便一股脑倾倒在他眼底。那是他许多年后亦无以懂得的异彩奇辉、瑞光纷呈，而此刻，他只是直直盯着面前鹤发童颜的老者，抿起玲珑小嘴本能一笑。

“这……这眼睛，老夫也瞧不出像谁了，或许，只是像他自己罢。”袁天罡将孩子交回乳娘的怀抱，思忖着道，“你家孙儿都是以玉部为字的，那我便赠他一个‘珣’字，愿他来日能成为如圭如璧的恂恂君子。”

“元嘉代珣儿谢过，定不负先生期许。”

嗯，韩王是很会教导孩子的，他一早便知晓，所以很放心。

天明，袁天罡飘然辞去，再不曾看那孩子一眼。

再见，已是十年后，那孩子瑟瑟地缩在流人营帐里，眼底埋着深切而懵懂的哀愁。而在那分哀愁之下，袁天罡分明看到了当日流转更迭的星象，那片澄明浩渺的秋夜天空。

“珣郎君。”他唤出自己予之的名字，“随我来吧，老夫会教你念书、习武，为族人报此冤仇。”也为了这即将倾覆的李唐天下。

小郎君眨眨眼，点了点头。

他直觉这老者如祖父般威严且可亲，却不知那可亲的背后，是怎样的命数轮转，天意苍茫。

许多许多年后，李仲闲回到荒圮的韩王旧宅，会忽然想起那个曾被他逼上死路的老者，而后抬起头，仰望时隔三十载的星空。往昔的日子如风尘过眼，朦胧跌宕，不盈一握；而那幅镌刻在眼底的星图，再如何历尽变幻，却仍有弥久如初的明灿光华。

逆天改命，岂无果报？

原来，他的袁先生，早在他降生的那一夜，甚至早在他降生之前许多日，便将余生里所有的寄望福祉，转押在了自己身上。

那么，即便未曾按照那预定好的命途走下去，他也终究不曾负了那日绝好的星象，不曾负了那一个“珣”字。

不曾负了，这赐己骨血、摧己倾覆，再容许自己重生璀璨的——巍巍大唐。

—终—

2016.3.29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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※历史上李弘还多活了两年，并不是在仲闲出生的前一天病死的……

※我一点也不懂天象命数八卦风水，全是胡诌的。

这个故事可以理解成老袁算出仲闲可能命数不好，于是费尽心思帮他纠正了命数，顺便把他的命改得更好了。然而仲闲长大以后逆反，不想要老袁给自己安排的命数，还把人家逼死了……直到后来他知道了老袁曾经对自己的奉献和期许，觉得自己对不起袁先生，但也庆幸自己没有对不起袁先生心心念念为之付出的李唐天下……

很绕，将就看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