芍之妖妖(黄芍限定版)

(现存最长情的)神狄同人创作者,神狄学博士后在读,不辅修钱学
文忠本命,怀英男神;努力对每个人物温柔以待
冷圈自娱,热度随缘。此心安处,幸与君逢

【神狄】屏山血影 廿三、翠黛满菰城

神狄续文之二,承接《偷天换日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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题目里的“菰城”就是湖州的别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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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宅溪水沟通池塘,一只形制相似的小舟荡悠悠掩映在屋檐树阴里。

李元芳拾一截枯枝,依凭适才登高所见,在泥地上勾勒出求恕庄俯瞰图样:“大人您看,后宅与其他房屋被溪水隔开,水上只有两座桥:一座连着花园,周围全是花圃;另一座通往刘郎书房,距离西厢很远——都不利于凶手掩藏行迹。此人如果熟悉庄中水道,又善于划船,走水路并不会耽搁太多时间。”

狄公盯着草图,忆起初到求恕庄那日远远所见亭中说笑的孟氏母女,泛舟摘莲蓬的小婢,以及当晚从西跨院房顶跃过的神秘人,两日前攀着自己衣袖念叨“好香”的阿俭……“不好!快去告知传林,后宅混进了天党卧底,一旦处置不慎,泄露案情进展,家眷定有危险!”

得知最担忧之事发生,刘传林既怒且惧,忙与夫人商定,借口后宅有奴婢偷盗金玉首饰,将人统统拘来前院看管,再由孟氏领着谢景文和几个扮作侍婢的内卫细致搜查。孟氏性子端严,知晓轻重,不过问事情缘由,亦不好奇内卫身份,只候在一旁间或引路答疑。谢阁领看上去不紧不慢的腔调,却练就一对鹰眼,没一顿饭功夫便从一间耳房隅角寻出一双半湿的绣鞋,鞋底沾有苔痕。而绣鞋之主,便是孟氏的近身侍婢螺黛,此人常随侍主母左右,能使用后宅船只,偶尔去前院见杜九也不会引人疑窦。

谢景文拿着那绣鞋向狄公说明搜寻结果,提了螺黛单独问话。那小婢十五六岁模样,瞧着娇小可怜,认罪倒颇为爽快:“不愧是狄公,才半天就被你们揭破了真相。是,唐修远是我杀的,我半夜潜入西厢,趁他昏睡,灌下乌头毒死了他。”

“还往杯中加毒药,嫁祸内卫。”谢景文悠悠然补充,“偷了我们的腰牌,还要我们代你受过,真真好算计。你是瞧见有人对唐修远的酒动了手脚,不愿他落入我们手中,才与同伴声东击西,出手灭口,是也不是?”

螺黛没料到狄公下首这女子是内卫,多看了她两眼才答道:“徐二郎身边书僮是我们的人,昨夜他跟踪发现岑四娘异动,便撺掇徐二郎将其绊住,再传信给我与杜账房,依计行事。”

“如今,那书僮借口送信跑出去没了踪影,杜九也一早潜逃了,丢下你一个同我们周旋,也是依计行事?”谢景文抚着腕上玛瑙串子,似笑非笑,“他们不要你啦,我劝你识相,供出幕后主使,还能为自己挑个舒服死法。”

“死?呵,若没有主人相救,我几年前就死了。”螺黛嘲讽一笑,“当时我与姊姊都在唐修远宅中做事,只因姊姊被他高看两眼,多说了几句话,便叫善妒的主母打杀,我也让赶了出去,冻饿街头。主人救我性命,教我武功,让我有机会使唐家破败、名声扫地。恩怨分明,我不能背叛他。”

“好一个恩怨分明。”狄公出声斥道,“你来求恕庄做事这两年,孟夫人待你不薄,你却在庄中杀害一州刺史,可有顾及这份主仆恩情?”

“……是我对不住夫人。”螺黛低声道,“庄中卧底,只有我和杜账房;至于庄外,我不能说。”

“杜九来自乌程菰蒲轩,你那主人,可是菰蒲轩的杨墨?”

“不是,我不知主人和菰蒲轩是否有关。”

“那他与天党、抑或冰天门,总该有关罢?”狄公留意到螺黛目光一闪,了然道,“是了,天党每门有一使者、三副使,你的主人纵然不是冰天使者冷枫,也定是他手下仲使叔使之辈。”

螺黛低下头抿紧双唇,再不吐露半个字,态度却相当于默认了。

狄公乃命人将她缚了,暂拘在西跨院,又对谢景文道:“狄某还需留在长城追查天党踪迹,还请谢阁领代劳监视菰蒲轩。”

“分内之事。”谢景文道,“天党欺我内卫无人,自不能让他善了。”

此时下人来报,长城县丞领着几名吏员微服而至,原是得了消息,移唐修远尸身回县城安厝,以便日后迁往州城。因了天色将晚,众人须赶在闭门前回城,便省却一遭繁文缛节,只李元芳出面与那县丞交代了几句,回转来道:“大人,还是没有那护院和侍婢的下落,如今唐修远已死,若找不到他们,许多真相就再也无从得知了。”

“能找到自然最好,找不到也并非无路可走。”狄公微然一笑,“天党处心积虑,不惜折损两名重要卧底也要将唐修远灭口,恰恰说明他已接触过天党至关重要的机密,而我们手中这份所谓的藏宝图,一定是伪作。”

一旁谢景文点头道:“国老所料不差,内卫发现唐修远形迹可疑后,便昼夜监视跟踪,可却多次丢失目标。凭他一文官,即使做过内卫外围,若无高人相助,也绝难逃出我们视线之外。下官这就命人梳理唐修远一月来详备行踪,报与国老,定能从中寻出天党的蛛丝马迹。”

“甚好,谢阁领办事周全。”狄公瞧得出,谢景文生得一副精明剔透的心肠,懂得顺势而为、适可而止,倒不惮她伺机重翻越王旧案、攀扯无辜。“此外还有一事,蕙娘表叔金忱于案发次日失踪,至今杳无音信。据狄某推测,此人与本案有重大干系,务必尽快寻得。内卫潜藏江湖,监察贵贱,若能分心留意此人下落,狄某感激不尽。”

“国老折煞下官了,寻个人而已,举手之劳。”谢景文连声应下,“此人形貌年岁如何?金忱,这名字倒有几分耳熟。”

“此人曾是贡王亲信,去岁贡王案也有所牵涉,阁领或许记得。”

“原是他呀,我看过贡王案的卷宗,记得他画影图形,让下属去找就是了。想不到,他竟是湖州人么?”

“狄某也是在县城与他偶遇,才知端底。”狄公未挑明金忱与越王可能存在关联,反正凭内卫的手段,若想追查,迟早会嗅出异样。不过听谢景文语气,金忱失踪应非内卫所为,只不知他是主动离开,还是已落入天党之手……

金忱是将天党、越王与湖州串连起的一条线,一旦捉住线头,积压十数年的重重谜团或许能一并豁然开朗。

——而此刻,让狄公反复琢磨推敲之人,正端坐于一方暗室中,对着半幅山峦图画紧皱双眉,一言不发。

良久,他撑着桌案抬起头,捏着眉心对暗处的人影叹道:“道长,令主实在强人所难,我只懂些画技装裱,又不似道长能掐会算,你就算砍了我,我也无法补全剩余的半幅图。”

“嗳,误会误会,我家主人可没让你补全图画。”案旁灯影里钻出个干瘪道士,捻着几根稀疏胡须摇头晃脑,“金先生是湖州人,熟谙此地山川风物,凭借这前半幅图,总能将后面的山势走向大概勾勒出来。”

“哼,道长说得轻巧,你们便是列队尊我‘先生’,我也画不来。”金忱抽了抽嘴角——他本就没什么温驯脾性,面对将自己威逼利诱困囚多日的主谋,自然憋不出好声气,“我只知画卷起首是最高的天梯峰,顺势向下,可能是主峰翠微峰,也可能是北侧的磐石……”

“翠微峰的图都在你眼前了,金先生还做无谓推脱。”那道人不知从哪里拽出一柄参差不齐的旧拂尘,在图上扫来扫去,“这瀑布幽谷,山灵水秀,啧啧……贫道曾在此悟道,对这一带可谓了如指掌,翠微峰往西就是三叠屏了。你只需顺着原图,将每一叠画上一遍,总有一幅能让我主满意。”

他笑嘻嘻用拂尘柄去戳人左肩,金忱一个哆嗦,只觉一股绵力渗入体肤,初时仅是酸麻,两息之后竟生出针刺般的锐痛。却听那道士仍在罗唣:“莫要龇牙咧嘴,贫道有分寸,戳不坏你,真戳坏了无法画图,还要被主人和使者赶上街化缘,不上算。”

金忱揉揉肩,懒得同这不着边际的假道士消磨精神,铺纸掭笔,凭记忆将那人称“一叠屏”的山峰寥寥画来。待画到三叠时,门声轻响,一灰袍男子负手而来。那道人忙唤了声“使者”,而金忱只做未觉,一径埋头作画。

灰袍人浑不在意,席地而坐,冷冰冰道:“翠微,无事便将你的拂尘收好,若是秃了,我不替你买新的。”

这假道士半路出家,随意拿隐居的山名做了道号,竟日里不敬老庄,不跪天地,偏偏对自家面无表情的使者言听计从,此刻立即卷好拂尘插进了后领,笑道:“求恕庄诸事安好?”

“尚在计划之中。”灰袍人说着,凑近看金忱笔下之画,“这是三叠屏?”

“是,按前面路径的意思,三叠兴许都在图中,只是有主次之分,所以贫道让金先生分别画了三——不对!”

金忱被这一叫惊得描错了线,灰袍人的冰霜脸上也掠过一丝波动。翠微道人那双常年微眯的细小眼睛蓦地瞠大三五倍,抢过即将画完的三叠,灼灼目光恨不能将纸盯得烧起来,嘴唇颤了又颤,才吐出一句话:“使者……我知道蒙百龄将图藏在哪里了。”

 

次日清晨,狄公一行暂时辞别求恕庄,往县城面见从乌程赶来的湖州别驾崔临。

“下官此来,一则为协助国老,处理唐使君一案。”崔别驾官声清正,不苟言笑,与狄公见礼后便道明来意,“二则,下官在乌程临溪村的唐氏田庄寻到了那名护院唐禄,一同带了来请国老问话。”

狄公欣喜不已,将一干善后琐事交与崔临和冯厚德,便在县府寻了间僻静屋子,由李元芳和亲信护卫守着,提审唐禄。这老护院年过花甲,在唐家侍奉数十年,忠勤可靠,因此被唐修远遣来长城照看外室蕙娘。如今唐修远已死,他也无需再为主人缄口,谈及命案当日之事,便一阵唏嘘:“那天婴儿夭折,老仆便觉心慌得紧,后来果然惹出大祸。娘子那表叔金忱来到宅中,帮着收拾屋子,也不知让他翻出了什么要紧东西,关起门同娘子说了好久的话。那不省心的小婢香儿还与厨娘凑在一处听壁角,边听还边仇敌一样互相瞪着,老仆看实在不像话,便将她们都撵走了。后来金忱出来,脸色阴得忒吓人,拽着老仆厉声逼问阿郎身份,老仆装聋作哑含混了过去。他抬脚便走,说是要去州城菰蒲轩问个明白。到夜间阿郎回来……”

“等等,你如何确定,金忱在屋中翻出了东西?”狄公打断他问道。

唐禄道:“金忱刚来时,见娘子失魂落魄,阿郎又不在宅中,便愤愤地问了一遍阿郎姓甚名谁,为何不来陪着,但老仆看得出,他只是心疼娘子,并不打算追根究底;可他临走前再次逼问,明显迫切许多,还……还有些恐惧,就像遭遇了性命攸关的大事。”

李元芳心念一动,用口型对大人道出“藏宝图”三字。

狄公示意他少安毋躁,对唐禄道:“你且继续,夜间唐修远回来后,如何杀了蕙娘和厨娘?”

“阿郎得知白天的事,又悲又怒,便去找娘子说话,没说两句却吵了起来,声音混乱得很。老仆未得传唤,守在院中不敢靠近,等听到阿郎叫我,进屋看时,娘子和厨娘都已死了,只有香儿缩在一旁,像是吓呆了。阿郎许了极高的价钱,要我们对命案守口如瓶,然后带我们去了附近一位朋友家借宿,第二天一早,便叫人送我们回了州城。老仆听从阿郎安排,躲到城郊田庄避风头,可这人过留痕的,还是在昨天被州府找到了。”

“那香儿呢?她不在田庄吗?”

“香儿又不像老仆,离了唐家无处可去,她本是菰蒲轩的调香小婢,到了州城,应该就回菰蒲轩了。”

“菰蒲轩?”狄公讶然道,“那她如何做了蕙娘的侍婢?”

“不清楚,老仆可不爱打听这些。”唐禄苦笑道,“只听说娘子家中是开香铺的,从前经常去菰蒲轩送香料,与香儿是旧相识。”

“那香儿往日出门走动,常去哪里?”

“这老仆就更不知道了,也就是些卖香料首饰的商铺吧。”

“她与厨娘平常关系如何?”

“还好,厨娘不爱说话,只管分内事,对谁都不冷不热的。也就出事那天,两人莫名其妙都在偷听金忱与娘子说话,老仆才发现她们竟如此敌视对方。”

狄公又问了几句香儿的事,见唐禄再答不出什么,便命人安排他先在县城住下。待众人散去,元芳才道:“大人怀疑那香儿是天党的人?”

“唐修远曾交代,香儿和唐禄都是他的心腹,事发后,他安排两人去田庄藏身。可如今唐禄道出香儿来历,与唐修远的说辞相抵牾,原因何在?”狄公顿了顿,径自续道,“唐修远通篇供词,认了杀人罪,说出藏宝图来历,却一字不涉及天党;而他有意隐瞒香儿出身菰蒲轩,正可说明,菰蒲轩是天党一个重要据点。其主杨墨,往求恕庄送了杜九,在唐修远身边安插了香儿,乃至于唐修远与蕙娘的缘分,都不见得全然是巧合——毕竟那时,蕙娘表叔金忱还在贡王府做事,而贡王,是天党智囊邓源居的至交。”

“这是织了一张网,要把相关之人都粘在他们眼底下,牵一发而动全身。”元芳听得脊背发凉,“那天党知不知道金忱与越王的渊源?”

“即便原先不知,如今也知晓了。”狄公叹道,“据唐禄描述金忱前后变化,他在蕙娘房中的发现除藏宝图外不做他想,而他之所以惶恐急切,正因为清楚那是什么,甚至曾见过相似之物——则金忱当年定是越王心腹。他必然叮嘱蕙娘此图危险,同时厨娘和香儿偷听到两人对话,却互相牵制,都无法脱身向上峰递送消息。直到夜间唐修远误杀两人,香儿才表明身份,命他交出藏宝图,用假图与我们周旋,待时机合适天党自会救他。唐修远得了保证,甘于为天党掩藏秘密,自以为逃过一劫,最终却仍落得个被灭口的下场。”

“那么,金忱说不定也是被天党带走的。他虽记恨天党害死贡王,但冰天门与徐朔不睦,又杀了唐修远间接替蕙娘报仇,他难保不会倒戈相向,对我们更加不利。如今没有别的线索,咱们只能盯紧菰蒲轩了。”元芳见狄公又取出纱袋,展图而观,不解道:“大人,既已确定图是假的,您还研究它做什么?”

狄公手指顺着墨线勾描山势,道:“图虽是假的,却不能凭空杜撰。天党既要拿它骗我,总该骗得住一时才是。我曾仔细看过李规那份写有‘藏’的图,因此这赝品若用绢、字迹、墨色稍有不对,定会被发觉。甚至画中景物,也必得真在翠屏山……”他提起图画,对窗细看。日光透过浅黄的薄绢照来,竟映得老人面色多了七分的憔悴萧索。

元芳静默地望着他,少顷轻声道:“大人,既然图上画的是翠屏山,不如元芳陪您去山中走走,趁着今日天高气爽,正可找找有没有与那‘藏’字图上相似的景物。而且……您累了许多天,也好趁机到山林间散散浊气。”

“哦?”狄公侧首,同元芳目光一对,笑意便缓缓浮现出来,“那,便去罢。”


【小剧场】

灰袍人冷冰冰道:“翠微,无事便将你的拂尘收好,再这么逗比下去,组织就养不起你了。”

(我给翠微道人的初始人设明明是“武功高强 为人风趣”,怎么写着写着,风趣就变成逗比了呢?)


—待续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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终于把蕙娘和唐修远的洋葱剥完了_(:з」∠)_案情要进入下一阶段啦~

放两个小问题:

1. 灰袍人的身份具体是什么?(这个非常简单)

2. 蒙寿究竟把藏宝图藏在哪里了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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