芍之妖妖(黄芍限定版)

(现存最长情的)神狄同人创作者,神狄学博士后在读,不辅修钱学
文忠本命,怀英男神;努力对每个人物温柔以待
冷圈自娱,热度随缘。此心安处,幸与君逢

【神狄】屏山血影 二、兵戈挟古卷

神狄续文之二,承接《偷天换日》,首发百度神探狄仁杰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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卷不盈握,竹筒为轴,纸泛黯黄,衬着那只清瘦的手上沾染的殷红,竟颇有些触目惊心。

刀光剑影中,李元芳一眼便看到了它,忙令众人不要妄动,默然观察愈斗愈近的几个身影:五名围攻者皆短褐持刀,虽则招式身法平平,但胜在配合默契,进退攻守相互策应,若非对那书卷投鼠忌器,想必早已逼得对方弃剑认输了;反观那青衫人孤身且负伤,一把修韧的长剑却仍舞得流风回雪,一点一削俱有泼墨之潇洒,左手卷轴非但无碍速度,有意挥动时尚能屡屡逼退紧要攻击。几回合间打斗已出树林,双方战意正酣,余光一瞥才留意到这厢的官吏乡民,不由齐齐一惊,身形微滞破绽显露,一黑衣人腕部中剑钢刀脱手,青衫人也被砍伤了左肩,却趁剑招未老直掠过第二人手腕,扰乱对方阵型,随即飞速后跃,正落在人群之前。

黑衣人见势不妙已来不及撤离,一刃银芒扑面而至,猛地贯穿了一人胸口。濒死者最后一眼,只看到一条长链尽头淡然冰冷的残影,和倒下时喷溅漫天的血光——那是他同伴的血,在链子刀击中他的下一瞬,其余四人同时自刎而亡。

李元芳面如严霜地站在五具尸体前,对刚赶来的狄公和曾泰咬牙吐出两个字:“死士。”

狄公安抚地拍拍他:“不必沮丧,那边还有人等着谢你救命之恩呢。”

元芳回首,见那青衫剑客感激而骇异地望着自己,开口刚想说什么,便踉跄着栽倒在地。他忙上前查看,发觉那人呼吸微弱,脸色惨白,想必这一路厮杀极为艰险,此刻心神松懈,终于撑不住了,左手卷轴落到一旁,右手却仍紧握着剑。元芳捡起那卷轴,拂去其上泥土,手指拈着线绳犹豫小顷,还是将之收入了剑客行囊,悄声谓狄公:“大人,这会不会就是……?”

“不见得这么巧,但二者或许有关联。”狄公为剑客稍加诊视,松了口气,“他的伤不算重,只是久战脱力又失血过多,先带回府中安顿罢。”

于是,本来只需运走一具尸体的府吏们,苦着脸抬着多出的五个死人一个活人,慢悠悠掐着关门的时间赶进了城。曾泰需往洛州府整合证据、检验尸体,便分拨两人带着昏迷的剑客随狄公和李元芳返回尚贤坊。因了“尚贤”二字,这座南靠城墙、东临伊水的清幽坊里建有不少官员宅邸,狄公二度拜相时,武皇便于此处择宅相赠,又从各折冲府遴选得八大军头,归入千牛卫护其左右。然经年奔波探案,八人折损其四,所辖兵卒也多有伤亡。一年前梁王武三思上奏,陈说千牛卫乃皇家仪仗,破例随侍朝臣已不合制,遑论常驻府邸任其调遣。武皇爱重国老,为平物议,索性将狄公麾下将士统统调至左武威卫,此时李元芳仍检校左武威卫大将军之职,这般安排也算稳妥。

却说狄公与李元芳归家,刚命狄春将那剑客送往花厅安顿,便听到堂前传来一声笑语:“叔父与元芳出门,从来不会空手而归,今日却不采药,改捡人了。”循声望去,少妇亭亭立于檐下,菱花格子石榴裙衬着略微丰润的身形,愈显得面若桃李,明妍生辉。

“如燕。”元芳迎上她粲然的目光,执其手轻声道,“入夜风凉,你如今不是一个人了,不必站在这里等我……们。”

如燕在他手背上一捏,薄嗔道:“谁等你啦,这三个月你与叔父整日比我还紧张,不许逛街不许下厨,连聿诚也被秀儿拘着不能常来,我闷得紧,在院里散散步也不成嘛?”

“你可以找秀儿学作画。”

“画好了你敢挂在屋里?”

“呃,或者学女红……”

“做出的衣服你敢穿?”

“……”李元芳无语扶额,再度坚信了自家爱妻果然天性就不是规矩的闺阁女儿,敛衣待客的端严温婉只是装给外人瞧的样子,洗手作羹汤则纯粹兴味使然。自己此生,是休想在口头上胜过她了。

狄公慈和地看着两个孩子玩闹,适时插言道:“好啦如燕,我们还饿着呢,用膳之后,有趣事同你讲。”

如燕眨眨眼,姑且放过夫君,一面吩咐厨下摆膳,一面着人去向狄秀传话——自去岁江州乱平,李仲闲就任司农少卿,已是从四品上的实权官员,不宜再居狄府,便择了隔壁一座宁静的三进院落,同妻儿搬了过去。两家侧园相邻,开一扇门便可自如往来,平日里同餐同游,倒和从前无甚区别。

是夜天朗星繁,众人饭饱烹茶,仲闲向狄公请教了几桩政事,如燕和秀逗弄着聿诚玩得开心,少顷哄了小儿就寝,方才谈起日间所逢命案。“这是曾兄的案子,我们不便过分介入,稍加帮衬倒是无妨。”李元芳将那镌有“秉刀”字样的断刃画与几人看,“我毕竟是行伍出身,于江湖轶事所知有限。不知这秉刀门是何来历?门主为何要隐居在此?”

如燕摇了摇头:“我只听说过这个名字,旁的就不晓得了。”

仲闲亦道:“蛇灵志在神器,与秉刀门的营生互不相犯,因此不知。”

“我倒是有些耳闻。”秀接过画纸,凝神回忆,“年少时我与师父游历江南,恰逢那一带的秉刀门换了新门主,盛极一时。此人心计诡谲、狡诈多变,得了个‘七窍心、千面刃’的别号,真实姓名却鲜有外传,近些年已销声匿迹。父亲适才说蒙寿约莫四十五岁,几年前来到河浦村,年龄经历还算对得上。”

狄公问道:“秉刀门可有什么珍稀典籍,值得旁人觊觎?”

“这就难说了。他们是个杀手组织,多收纳孤身游侠,不似成规模的武学家族、地方门派,靠师徒父子传承薪火。故而若有秘籍,也应是蒙寿个人之物。”

“阿郎!”忽闻一声唤,却是狄春匆匆赶了来,“东花厅的客人醒了,要谢李将军的救命之恩呢。”

狄公同元芳对视一眼,放下了茶盏:“你未说明我们的身份吧?”

“那怎么会,仆也和其他人交代了,那人不知道这是哪里。”狄春向两位娘子和郎子行个礼,提着灯笼随狄公与元芳离席,“阿郎开的药就是灵,这才一个多时辰,他的气色便好多了。”

几句话便到了东花厅。那剑客正倚在枕上养神,见人进来,忙撑起身子拱手道:“在下沈斯,多谢二位恩公搭救!今日礼数不周,待身体痊可,定行叩拜。”

“嗳,你伤势不轻,切莫多礼。”狄公抬手相扶,在榻旁坐下,“老夫姓狄,这位是我侄婿。洛阳城宵禁森严,此处宅邸很安全,沈郎君放心养伤便是。”

沈斯低首垂眸,叹息道:“在下观二位气度,似为庙堂中人。吾有怀璧之罪,为江湖追杀,恐为恩公招致祸端。”

“我们既救了你,自然不惧祸端。至于郎君所怀之璧……”狄公一指案上的包裹,“可是那个卷轴?”

沈斯点头道:“不错,那是一部珍稀剑谱。”

“此物是否与河浦村蒙宅之主有关?”

“恩公如何……”沈斯讶然抬头,惊见这形容蔼然的老者正双目如电地望过来,禁不住脱口道:“剑谱正是蒙公所赠。”

“哦?”狄公稍感意外,“何时何地所赠?”

“昨天下午,蒙宅之中。”

“何人为证?”

“蒙公宴客,除在下外还有三人,皆可为证——恩公究竟想问什么!”沈斯愈说愈急,手指攥紧了衣袖,“莫非这剑谱招致杀戮,我等也算以武犯禁、触犯国法?”

“沈郎君少安毋躁。”狄公肃然道,“只是昨日宴席后,蒙寿遭人杀害,宅中所有仆从、书卷同时失踪,洛州府已介入查案,狄某不得不问。”

沈斯不可置信地怔住了,激愤之色僵在脸上,有顷,方颤声问:“蒙公,死了?怎么死的?”

“一剑封喉,没有反抗。”

沈斯后怕地看着手背伤痕,再望向自己的卷轴与长剑,不由低喃:“怪不得,他们忽然来杀我……恩公适才发问,是疑心在下有作案之嫌?”

狄公顺着他的目光环顾一遭,微微颔首:“沈郎君是蒙寿临死前最后宴请的宾客之一,恰好用剑,白天又恰好出现在蒙宅附近。狄某就事论事,不做诛心之言,但请沈郎君说明前因后果,否则非但官府无法定案,你也会身处危险之中。”

沈斯沉吟片刻,终轻声一叹:“故人已逝,我若再有顾忌,就辜负朋友一场的情谊了。那部书是春秋时越国的猿公剑谱[1],如今江湖流传的许多剑法都源出于此,蒙公所得这卷是魏晋时抄录的,十分贵重。昨日他请在下与另外三位友人做客,说是近来得了些珍奇古卷,不能独享,便取来四卷书,分别赠予我们鉴赏。我们各自打开看了,皆大欢喜,连连道谢,席间宾主尽欢,直到酉时天暗才告辞离去。今日在下出城访友,不料却遭逢围攻,命我留下手中之物。在下不愿割爱,被他们缠斗不休,奔逃了半日,直到在蒙宅附近遇见恩公。”

狄公听罢,心中疑云更甚,抚髯陷入凝思。元芳乃问道:“追杀你的就是那五名黑衣人?”

沈斯道:“最初有十人上下,都是一样打扮,期间被我伤了几个。”

“你当时是有意往蒙宅方向逃吗?”

“是,蒙公刀法劲猛,我本想请他援手,谁知他却先遭了暗算……”沈斯黯然蹙眉,“恩公说蒙宅的书卷都失踪了,意在暗示,凶手与追杀在下的是同一批人?”

“狄某更感兴趣的是,蒙寿为何能堪堪在惨案发生前,将凶手想找的东西送给你,或者——你们?”狄公将疑虑道出,心底霍地一亮,仿佛抓住了什么,“你可知蒙寿究竟是何身份?昨日另外三位客人又是谁?”

沈斯却有些茫然了:“在下结识蒙公时他已退隐山村、不理俗事,我没有问过他从前的身份。至于另外三人,都是洛城的普通朋友,不涉江湖,更不可能被蒙公的旧仇盯上了。”

“那三人姓甚名谁,家住何处?”

“一位姓田的手艺人,家在南市附近;一位代写书信的何先生,是合宫县[2]人氏;还有一年轻娘子,名唤琴娘,本为青楼乐姬,蒙公爱她才艺,为她赎了身,如今住在归德坊东南隅,临近长夏门。”说到此处,沈斯苍白的面上浮起微红,“在下曾受托护送她回家,因此记得。”

“这个蒙寿交友,倒真是不拘一格啊。”狄公似笑非笑地瞧着那张憔悴而无辜的面孔:沈斯是个看上去颇为白净文弱的郎君,讲话轻声细语,连用的剑也是轻巧纤薄的模样,更似书生而非侠客;而蒙寿形貌粗犷、心机深沉,也不知这两人是如何论的交情。这般想着,他又缓缓问了些秉刀门的事,沈斯不比狄秀知道得详细,看到断刀图样的惊讶也不似作伪,只多叹了一句:“秉刀门杀业重,若他是门主,如此结局倒不意外了。”

许是顾及二人查案官员的身份,李元芳欲借那剑谱一观时,沈斯并未多加踌躇。那确乎是一套极精妙的剑法,图上白猿竹枝,挥洒灵动,映着中庭月光树影,栩栩然几欲破纸而出。元芳同狄公离了东花厅,等不及回到屋内便好奇展卷,立在门前看得入神。忽听身侧传来一声冷哼:“有趣。”

元芳尚沉浸在书卷中,信口应道:“大人也觉得剑谱有趣?”

“你呀……”狄公失笑,在他肩头重重一拍,“我让你讨要剑谱,不是拿来研究武学的。我是说,此书的主人很有趣。”

元芳歉然一笑,随大人进了书房:“沈斯有趣?他的说辞流畅,但没有旁证,不能排除他是凶手的嫌疑。”

“我倒觉得,沈斯口中的蒙寿更有趣。”狄公捻着那张秉刀令图纸的一角,目光深浅难测,“据蒙宅邻里作证,蒙寿的确曾于昨天下午宴请宾客,酉时方散,这一点与沈斯所言相吻合。若他没有说谎,赠书之事应当发生在昨日申时左右,而蒙寿死于戌时到子时之间,凶手觊觎的又偏偏是宅中书卷——这岂不是过于巧合,恰似蒙寿事先得知了凶手的行踪与目的,这才故布疑阵,祸水东引,伺机将那件重要物事送了出去。”

“可蒙寿毕竟已经死了呀。”元芳被绕住了,“他既然预感到有人要来找麻烦,能提前做安排,怎会毫无反抗地轻易被杀?或者说,正是他请客赠书之举,刺激了对方出手?”

狄公欣然抚掌:“此言得之!蒙寿察觉危险,投石问路引出了暗处的敌人,对方一怒之下将之杀害,取走了宅中所有书籍字画,却还是一无所获,只得寻到沈斯夺取猿公剑……还是说不通。沈斯是四宾客中唯一的江湖人,日常剑不离手,蒙寿赠他剑谱理所当然,若凶手想要的就是剑谱,不会拖到次日才去追杀沈斯。可见,此案核心之物或许根本不是什么武学秘籍——不好!那三位客人都有危险!”

元芳跟着紧张起来:“大人是说,凶手从蒙寿的藏书中没找到想要的东西,又在沈斯这里铩羽,会继续对其余三人下手?现下已二更天了,要尽快找到他们,加以保护!”

“元芳,你去找张环……不,找仲闲,让他持我印信,速到归德坊东南隅寻那琴娘;再领秀儿去见沈斯,画出另外二人的形貌;我修书一封,请曾泰出动府吏到各坊找人。”狄公一气说完,便至案前命狄春研墨。

元芳领命待出,却闻前院响起笃笃的叩门声,一下急似一下。他不觉拧起了眉:无视宵禁夜半来访,莫非……

访客很快被带到书房,狄公回望的第一眼,心便沉甸甸坠了下去:“城中有命案?”

“国老您真神了!”来者正是曾泰身边的一员干吏,“没错,南市旁的延福坊有位木匠被杀,死者家中所有的书卷图纸都不见了,和蒙宅如出一辙!曾长史正在现场勘察,烦请国老前往一观。”

“第二名客人……”笔尖凝墨滴落在未书就的信笺上。狄公忽而觉得,自己陷入了一局凶手与死者的博弈,轻易成了纵横十九路上一颗决胜的棋子,无以脱身。


【注】

[1] 猿公剑谱:典出《吴越春秋》,据说勾践时有老翁自称袁公,以竹枝与越处女比剑,后上树化为白猿离去。故以猿公代指剑术高明的隐者。

[2] 合宫县:洛阳下辖县,本名河南县,永昌元年(689年)“以明堂初成,改合宫县,神龙初复旧”(见唐李吉甫《元和郡县图志》)。


【小剧场】

其一:

元芳面如严霜地站在五具尸体前,内心万马齐喑:本乖乖有这么可怕嘛一出手就把对方全逼死了!我就是出刀快了点动作帅了点表情装十三了点而已!本来打算把他们吓傻然后抓俩活口的结果玩脱了!嘤嘤嘤本乖乖有小情绪了求大人安抚~

怀英会心地顺毛:别沮丧,你看那边还有个没死的,只是被你吓晕了而已。

元芳黑线:有这么安慰人的么……以及他真的是吓晕的么?!

其二:

李元芳再度坚信了自家爱妻绝不是贤惠的淑女,上得厅堂都是装给外人看的,下得厨房只是因为她喜欢做饭……什么?后面还有两句斗得小三打得流氓?这个绝对没问题,就算如燕怀宝宝了,还有谁家娘子敢勾引据说惧内的李大将军,还有什么流氓快得过昔日变灵的无影针嘛╮(╯▽╰)╭

——综上,元芳得:大人欺负我,夫人也欺负我,我在狄府就是被欺负的命……

阿妖:没事,你还可以欺负狄春……


—待续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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依旧不会写燕芳,只能这样点到为止了_(:з」∠)_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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